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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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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新出爐的綠豆餅外皮酥脆,內陷松軟綿密,香香甜甜,蘇清詞吃了兩塊。

午後再被裴景臣盯著吃藥,有點困了,蘇清詞回臥室睡覺。睡了不到一個鐘頭,精神怏怏,更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朝外面一看,果然陰天了。

從前的蘇清詞喜歡陰天小雨,現在特別討厭,因為每到這種天氣,就仿佛全世界都在跟他搶氧氣。

裴景臣關切的問:“很不舒服嗎?”

從蘇清詞出院那天起,家裏就備足了吸氧設備,他搖頭道:“沒事。”

只是氣壓原因導致呼吸不暢,遠不到吸氧的地步。蘇清詞看會兒電視打發時間,到了傍晚,春雷大作,外面終於下起了綿綿細雨。

陰天的時候最難熬,下雨了反倒神清氣爽。蘇清詞把窗戶半開,呼吸幾口泥土混合青草的味道:“裴景臣。”

在遠處給薰衣草澆水的裴景臣立即起身:“嗯?”

蘇清詞轉身看他,後腰靠在窗臺上,背後是春雨綿綿,潤物無聲的淡雅與寧靜。

這一幕很有氛圍感,盡管裴景臣沒有藝術細胞,卻覺得這幅畫面像極了文藝電影,充斥著淡淡的憂傷。

蘇清詞說:“你是忘記了嗎,換個頭像什麽的。”

裴景臣詫異:“啊?”

蘇清詞道:“微信頭像。”

裴景臣最早的頭像是一只威風凜凜的昆明犬,蘇清詞問他是喜歡狗嗎?裴景臣說不是,這圖是網圖,當時就覺得軍犬雄赳赳氣昂昂,挺帥的,就用了。蘇清詞便說我給你個獨一無二的頭像吧,花了一個小時,他傳給裴景臣一張油畫的向日葵。

裴景臣當時一臉不解,問他有什麽寓意嗎?

蘇清詞笑了笑,道:“你說我像薰衣草,我說你像太陽花。”

也不管裴景臣喜不喜歡,蘇清詞搶了他的手機,把向日葵設置成頭像。蘇清詞以為他很快會換掉,沒想到裴景臣一用就是這麽多年。

“不換。”裴景臣說,“挺好的,用習慣了。”

蘇清詞沒再說什麽。

裴景臣讓他別在窗戶前吹太久的風,倒春寒很涼,會感冒的。蘇清詞倒也聽話,把窗戶關上一點,回到沙發上坐下。

裴景臣遲疑了半分鐘,問:“我之前聽安娜麗絲說,你去年年底畫過一幅向日葵?”

蘇清詞心中微微一動,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裴景臣說:“我看你微博賬號裏沒有?”

他知道蘇清詞會發一些自己的作品上去,這種公開在微博展覽的畫作,都是些非賣品。發出來給大夥見識見識,欣賞欣賞就算了。裴景臣從頭翻到尾,翻了十多遍也沒看到,心想可能是蘇清詞設置了僅自己可見?又或者幹脆沒發?

蘇清詞垂著眼睛道:“隨手畫的,不喜歡。”

蘇清詞在畫畫的領域內對自己有嚴苛的要求,嚴苛到了強迫癥的極致,因此廢稿無數。只不過向日葵對蘇清詞有著特別的意義,從來沒見他畫,現在突然畫了,又突然失蹤了,很難不讓裴景臣重視起來,心裏莫名的七上八下。

但比起向日葵,裴景臣更好奇自己那幾百幅的肖像畫的下落。他之前以為被蘇清詞連同那些薰衣草盆栽一起帶來這裏了,可裴景臣住在這一個多月,足夠他把三層別墅包括前庭的小花園和後面的游泳池搜索的巨細無遺。可是沒有,一幅畫都沒有。

當然蘇清詞不止一處房產,可能放在別的房子裏了?

裴景臣忍下沒打聽,說:“明天要去醫院覆查,早點休息吧。”

次日一早,因為昨夜下雨氣溫有些涼,蘇清詞穿了件黑色高領的薄羊絨衫,外套一件深咖色風衣,出門時,裴景臣剛好把科尼塞克從車庫開出來。

蘇清詞記得上次坐裴景臣的車,正是元旦提分手那天。

蘇清詞看向後座的車門,裴景臣卻從駕駛位繞過來,幫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蘇清詞頓了幾秒,還是坐了進去。在看到副駕臺上的紅色標簽時,蘇清詞微微怔鄂。

記得那天他用手摳過,雖然跟狗啃似的,但標簽已經掀起一角了,怎麽現在又結結實實的黏上了?

蘇清詞伸手指摳了摳,跟鐵焊似的。難道他之前發的小妙招不管用?互聯網果然真真假假,避雷了。

裴景臣關上車門,扭身朝蘇清詞伸手,卻見蘇清詞自己扯過安全帶扣上。

蘇清詞有車不開,特別喜歡蹭他的車,說感覺不一樣。裴景臣問他有啥區別,他說有一家人的感覺,就是對他的車的副駕駛情有獨鐘。光坐還不算,還故意不系安全帶。裴景臣提醒過他幾次,蘇清詞不知是成心的還是故意的,總是忘,然後裝出一副累的手都擡不起來的模樣,說你幫我系安全帶吧。

他是個畫家,累手累胳膊,簡直挑不出毛病來。

裴景臣幫他系安全帶時,他會故意在他耳朵上吹氣,或是假裝不經意間用嘴唇蹭蹭他的耳垂,或是幹脆色膽包天的在他臉上親一口。

裴景臣心口熱熱的,很燙,在等紅綠燈時看向蘇清詞,發現他頭枕著椅背,閉目養神。

在醫院覆查花了一上午,蘇清詞對結果漠不關心,一個人溜達著走,走累了就在自動販賣機前買喝的。手指肌肉記憶,對著罐裝咖啡一戳一個準,蘇清詞心想要麽趁著裴景臣不在幾大口喝完,要麽被裴景臣逮個正著然後叨逼叨個沒完。

蘇清詞果斷付款,開罐,暢暢快快的飲一口,突然聽到一聲:“蘇清詞?”

盡管不是裴景臣的聲音,正在做壞事的蘇清詞也因為心虛渾身一激靈,差點嗆死。

照妖鏡,張浩南。

“聽說你重病進了ICU,還做了大手術?”張浩南問,“圈裏人都瘋傳你身患不治之癥,真的假的?”

蘇清詞冷眼相視,目光落到張浩南手裏拿的病歷袋上,似笑非笑,“終於精盡人亡硬不起來了?花花公子照妖鏡不舉了,可比我得癌癥勁爆多了。”

被拿“是男人就不能忍”的關鍵部位說事,張浩南一點都不氣,反而笑起來。英姿颯爽的邁一步,一手撐在蘇清詞耳側的自動販賣機上,一手撩了撩額前碎發:“我能不能硬起來,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

裴景臣跟溫萌萌聊了很久,走時跟她說謝謝。溫萌萌親自送到電梯口:“有你照顧小詞我放心,他要是有情況,就算深更半夜你也隨時給我打電話。”

裴景臣看出老人眼裏濃濃的關心和隱隱的愧疚。

溫萌萌:“小詞就拜托你了。”

“不用您拜托。”裴景臣這話夾雜了私人情緒,等到電梯來了,他斂起情緒問,“蘇清詞的病真的沒有辦法治愈嗎?”

溫萌萌輕嘆口氣,搖了搖頭:“裴總人脈廣,肯定早就打聽過了。”

裴景臣在心裏說是,德國、法國、韓國、日本,以及世界醫療水平最高的美國,他都托人打聽過。有些病不能治愈就是不能,就算你家財萬貫權力滔天也沒用。

蘇清詞謹遵醫囑按時服藥,目前病情平穩,術後恢覆的也很不錯,但並不代表他會好。溫萌萌說了,那就是個定時炸彈,稍不註意就爆掉了,即便是現在吃藥也只是在續命,他本身的病情是在發展中的。

是發展,不是暫停。

裴景臣走出電梯時,覺得自己像只游魂。

今天是個大晴天,可裴景臣壓抑的喘不過氣來。“發展到最後會怎麽樣”這句話在喉嚨裏滾上滾下,楞是沒敢問出來。“蘇清詞還能活多久”這句話像把尖刀捅在心臟上,往下刺鮮血淋漓,拔出來鮮血噴張。

人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無能為力的彌補。

在沒有確切數字的時候,你永遠覺得時間足夠,人生很長,不著急,慢慢來。原來時間很短,短的一呼一吸間就浪費了好幾秒。

裴景臣突然很想見到蘇清詞,他加快腳步,猛然撞上前方一幕。

春光下,蘇清詞背靠自動販賣機而立,神色悠閑,身姿清瘦頎長,合體的牛仔褲勒出緊致而削薄的腰身,卡其色的外套脫了搭在曲起的臂彎處,黑色的高領羊絨衫襯得他面容白皙勝雪。

對面站著一個人,張浩南,張浩南在壁咚他。

*

又醜又窮的笑是流氓,又帥又有錢的笑就是風流,長得並不差的張浩南顯然屬於後者。蘇清詞嗤之以鼻的笑出聲,他本就長得獨特,和張浩南慣常見的小明星天壤之別,張浩南評價為陰郁又厭世,笑起來美的驚艷又危險,活似病嬌。

張浩南不喜歡小綿羊,就喜歡這種野性十足有挑戰性的。比如表面小白花實則黑心蓮的沐遙,張浩南只喜歡刺激。

突然,張浩南後領一緊,150斤的體格竟被拽的一踉蹌。

蘇清詞眼睜睜看著張浩南像小雞仔似的被裴景臣單手提溜著脖領子,一丟,張浩南兩腿不穩,連跌數步還踩上馬路牙子,當場腳一崴,摔了個灰頭土臉的屁股墩。

張浩南又驚又怒:“姓裴的!”

啊,好有力量。就算不是男朋友,作為朋友蘇清詞也要感慨裴景臣的MAN。他從小運動,晨練長跑晚上打籃球,練過拳擊,手臂力量極強,強到可以單手托住蘇清詞的身體,邊那啥邊從門廳走到臥室。

他們自同居以來只有在床上最和諧。畢竟爽到是身體反應,用不著心理,但如果心理也能跟上的話,又會是怎樣的體會呢?性/愛性/愛,只有性沒有愛,爽到飛天過後便是下墜的失重感,身體越是滿足,心靈越是空虛。

蘇清詞一笑而過,算了,反正他這輩子是體會不到真正的兩情相悅顛鸞倒鳳了。

他沒看張浩南也沒看裴景臣,轉身走了,邊走邊愜意的喝咖啡,快喝完了才發現自己饑不擇食居然買的是霧霖。不過太久沒喝了,覺得還不錯。人吶,果然都是犯賤的,再好的東西天天喝也會膩,再膩的東西太久不喝就會惦記。

裴景臣跟上來了,蘇清詞也沒問他跟張浩南怎麽樣了,把空掉的罐裝咖啡扔進垃圾桶,不以為然的等著裴景臣絮叨。

不料裴景臣只說:“以後別喝了。”

蘇清詞勾唇輕笑:“活一天算一天,哪那麽多規矩。”

他肆意妄為的實話實說,卻見裴景臣臉色在剎那間變得很難看,好像身受重傷似的。

坐進車裏,蘇清詞系上安全帶,裴景臣沒有開車,雙手握著方向盤,說:“清詞,以後別再說這種自暴自棄的話了,好嗎?”

蘇清詞怔了怔,沒忍住,笑了:“我發現你越來越愛管我了。”

裴景臣心下顫抖:“你說過,讓我管你一輩子。”

驕陽明媚,穿過綠油油的香樟樹投下細碎斑駁的光影。

蘇清詞突然覺得裴景臣的視線太灼眼,燙的他不得不逃開。

仿佛時光倒退,回到十八歲那年清秋,回到那個記憶中的滑梯上。有啤酒,有披薩,有生日蛋糕,有薰衣草,還有裴景臣。

樹葉被染紅了,秋風淺蕩,高雲縹緲,他對著蛋糕許願,希望我愛的人也能愛我。

吹熄蠟燭,他喝了很多酒,腦子越來越暈。他真的只是臨時起意,而非蓄謀已久,實在是氣氛到了,在胸口揣了太久的話燙的胸膛很疼,說出來不敢,不說又不甘心,話趕話,忍不住就表白了。

他看到裴景臣目瞪口呆的樣子,自己面上不顯,心臟快跳的炸開了。

裴景臣問他什麽意思,是哪種喜歡。他一時懵了,喃喃的說“就是喜歡啊”。哪有哪種的說法,喜歡就是喜歡啊,刻骨銘心的喜歡,完完全全的喜歡。

他覺得裴景臣在裝傻,果然,裴景臣就是在裝傻。

這算是婉轉的拒絕吧?十八歲生日,很糟糕但也不算特別糟糕的生日,至少他沒有顏面掃地,至少他可以借著“喝斷片了記不得了有發生什麽嗎”來裝傻充楞。既給自己面子,也給裴景臣臺階下,免得將來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是三天後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聯系的裴景臣。

因為他花了三天四夜的時間來治愈自己,療傷的過程不願再提。不過就是從地獄裏爬回人間有些辛苦罷了,爬一半墜回去,再爬一半再墜回去,底下是成千上萬的惡鬼,它們抓著他的腳踝往下拖啊,拽啊……

蘇清詞下意識掐住左手手腕,以為有液體流出來了,其實沒有。

“不愧是你,記性真好,我不記得了。”蘇清詞面色冷峻的說,“我是自暴自棄也好,積極向上也罷,我的身體我做主,我是茍延殘喘的熬三年還是幹脆利落的活三天,我說了算。”

裴景臣:“蘇清詞。”

“裴景臣。”蘇清詞冷聲打斷他,“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咱倆什麽都不是。”

裴景臣瞳孔微縮,就在幾分鐘前,張浩南說過同樣的話:“姓裴的,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跟蘇清詞已經分手了,你們倆什麽都不是,你憑啥幹涉我們?!”

裴景臣五指用力,攥的骨節發白:“分手的事是你告訴張浩南的?”

蘇清詞不是個會把個人隱私往外說的人,更何況他沒有好兄弟好朋友可以訴說,而裴景臣更是只字未提,連吳慮和裴海洋都沒說。所以張浩南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是怎麽知道的?

蘇清詞覺得挺逗的,因為裴景臣現在的樣子就像在興師問罪。

張浩南剛才問起裴景臣,說你來醫院覆查,你男朋友咋沒跟著呢?蘇清詞就順勢辟謠沒有男朋友,跟裴景臣早分手了。

蘇清詞道:“我們也該在各自的圈子裏官宣一下了。”

免得以後跟誰暧昧了,再傳出花心大蘿蔔腳踩兩只船的謠言來,蘇清詞倒是無所謂,有損裴景臣的形象可就不好了。

“蘇清詞。”裴景臣的聲線很低,並不嚴厲,但切切實實是連名帶姓的叫,他已經很久沒連名帶姓的叫蘇清詞了。

蘇清詞之前可以根據稱呼來判斷裴景臣的心情好壞,可現在卻看不出來,他的面色有些蒼白,眸色很深很深,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泊。

“上次我問過,你沒有回答。”裴景臣看向蘇清詞,說,“你現在眼裏、心裏、還有我嗎?”

裴景臣的表情很嚴肅,嚴肅的有點嚇人。可他的聲音很虛浮,虛的外強中幹,那是一種不攻自破的脆弱,只要輕輕一碰,土崩瓦解。

蘇清詞再一次掐住左手腕,那裏似乎傳來冰涼的刺痛感,他知道是幻覺,畢竟年代久遠,那裏細皮嫩肉的連疤痕都沒有。

裴景臣不說話,自虐般的等他給予答案。

裴海洋說:你是將他跟這個世界聯系在一起的繩,你若斷了,他就丟了。

若蘇清詞是風箏,裴景臣想永永遠遠做那跟牽著的線。

他有資格做他活下去的動力嗎?

他可以繼續做那根繩子嗎?

他等啊等啊,每一秒鐘都被分割成數萬份,一點點的熬。在蘇清詞即將開口時,裴景臣嗓音顫抖的制止道:“沒關系,這次換我來。”

蘇清詞茫然的問:“什麽?”

裴景臣:“所有的所有,換我來。”

他說的模棱兩可,偏偏蘇清詞聽得懂。

從現在起,換裴景臣來愛蘇清詞。

他想一比一還原嗎,他還得起嗎?就算他真的做得到,自己又有多少時間陪他驗證?況且他根本不用裴景臣還!

十多年的一往深情真心相付,蘇清詞從未後悔過,就連最後那點不甘心也隨著時間煙消雲散了。

“你之前說心裏有我,現在又這樣,裴景臣,我真被你弄得很混亂。”蘇清詞望著後視鏡中神色疲乏的自己,無奈的笑,“你是莫名其妙的,突然就覺醒了頓悟了,發現自己其實挺喜歡我的?”

裴景臣說:“不是莫名其妙,是……有跡可循的。”

他說的很認真,目光很刻骨,硌得蘇清詞心窩疼。

這是在表白嗎?蘇清詞沒有覺得開心,更沒有因為死到臨頭終於得到裴景臣的回應而感到死而無憾幸福的閉眼。他覺得好諷刺啊,從前對他厭惡至極,偏偏在他時日無多的時候發現自己嘴硬心軟還是愛他的,不覺得諷刺嗎?當這是拍電視劇呢?

那他從前的痛苦折磨算什麽呢?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必經之路,是千錘百煉之後享用勝利果實才更甜更多汁?

蘇清詞只品嘗到了酸和苦。想笑笑不出來,想哭又沒有眼淚,蘇清詞忽然想起,他的眼淚早就流幹了,喃諷現在就是一塊枯木。

裴景臣說:“清詞,以前是我遲鈍,不,那都是借口。是我在逃避,不敢承認,後來在水木芳華那次,我就……”

蘇清詞:“那次是我的錯,從來都是。”

裴景臣靜靜看著他:“你問過我,如果那天跟我在一起的是別人,我會怎麽樣。清詞,我有答案了。”

蘇清詞感覺心跳加快,一下一下撞擊著胸膛。他聽到裴景臣說:“我會把自己鎖在衛生間,用冷水沖頭,直到藥效退了為止。如果不管用,那就刺自己一刀,放放血就好了。總而言之,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讓“困獸”出來。”

困獸?

蘇清詞有點理解這個詞,又有點聽不懂。

裴景臣:“在感情方面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消極逃避,得過且過。下藥事件之時,我真的氣瘋了,氣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面無全非,氣你沒有底線,氣你不自愛!”

蘇清詞楞住,呆呆的問:“你不該氣我用這種卑鄙手段算計你嗎?”

裴景臣說:“也有,但是遠比不上我剛才說的那些嚴重。我不想你變成這種不擇手段的陰險小人,既是氣你,也是氣自己沒有看好你。事後我反反覆覆的想,究竟是被藥物刺激而意亂情迷,還是我借著藥物成全自己難以啟齒的內心。”

蘇清詞怔怔的道:“什麽內心?”

裴景臣內心的情緒天翻地覆,蒼白的薄唇難以抑制的顫抖起來:“早在你第一次跟我表白的時候,我就該答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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